歷數2006年裝備制造業中最跌宕起伏的事件,無疑是凱雷和徐工的這場并購案。
這一次收購,好比是明星男女間的一次戀愛,曝光率高、過程曲折、結果難測。
尚未辦完登記手續的這段“姻緣”,“父母”遲遲沒有點頭。但父母這種模棱兩可的態度也使我們清醒地意識到:機械行業雖然需要引進資金,需要找一個“有錢人”,但有潛力的好公司,并不愁“嫁”——有錢是條件,但不是唯一條件,最重要的選擇標準是,這個“女婿”是不是非常愛自己的孩子,是不是能讓“孩子”幸福。
外資壟斷中高端 國有企業占據低端
正如一位業內資深人士所說,我國的工程機械市場已經開始向著國際化方向發展,且速度極快。其表現為進口量大幅增加、外商投資企業數增多。
2005年末,外資工程機械企業達到130多家,2005年進口工程機械及國內外資品牌的工程機械產品銷售額達到600億元,國外品牌產品在中國市場的份額已接近50%,中國工程機械市場已成為國際化的市場。外企基本壟斷了工程機械高端市場,并在蠶食中端市場,整體經營效益很好,產品利潤普遍高于國內企業。
但同時,類似徐工集團、柳工集團、廈工集團等一批國有企業也迎來了市場向好的機遇。它們的主要產品市場認可度高、改革創新也在不斷深化,再加之工程機械民營企業正在成長期,原始積累尚未完成;外商投資企業立足未穩,對某些產品線還未吃透等因素,讓這類公司在競爭中脫穎而出。
在徐工的外資引進過程中,凱雷之所以能讓對方“心花怒放”,是因這位“帥哥”讓徐工找到了“安全感”。這種“安全感”體現在品牌不變、人員不減、保證高技術引進等一系列因素上。
但除了“安全感”之外,國家更希望的是,凱雷能夠以一個參與者而不是主導者的身份來提升徐工的內在價值。這也表明了國家對裝備制造業繼續做大做強的強烈期許。
不是有錢就能“嫁”
多年前,三一重工這樣的仰慕者曾跋涉千里,但沒有打動徐工的“芳心”;而“出生”在新疆、有著“上海戶口”的德隆集團雖然出手闊綽,一開始似乎也觸動了徐工的“心弦”,但不久之后仍是喪氣而歸。
數年后的全球“選婿”中,徐工千挑萬選,在海外人士中注意到了一個風度翩翩的美國“小伙”凱雷,“兩人”迅速墜入“愛河”。一個愿“嫁”,一個愿“娶”,只差“父母”的認可。
如今的家長,不會再去做“拉郎配”這檔子事,一般都讓兒女放心大膽地去尋找意中人,但最后的把關、審核卻還是謹慎的。
因為結婚前,父母總會忐忑不安。雖然女孩早就坦白了整個戀愛過程,男方甚至遞交材料徹底證實了經濟實力,但爹娘的擔心依然存在。尤其是在父母考慮的過程中,曾經的追求者突然又跑了出來,反復說明這場還沒有定論的婚姻未必和和美美、幸福永恒。
這不但讓這個家務事變得曲折,也讓它一下子曝光在眾鄰里面前,弄得家喻戶曉。
這種比喻可能并不是特別恰當,但監管機構對該起并購案的種種擔心絕非毫無道理。
我國裝備制造業在外資進入后,接連報虧、低價被外資控股的事比比皆是。徐工自己也曾有過類似遭遇,其與卡特彼勒成立的一家合資公司就是這樣一路蹣跚走來的。
一對真正疼愛孩子的父母都明白一件事:自己嫁女兒,最終目的不是要嫁“有錢人”,而是要找永遠愛女兒的人。出嫁的目的,不是給對方任意擺布,雙方更需要的是取長補短,共同進步。即便兩人最后分開了,也要保證在一起時的感情是真摯的,而不是男方心懷鬼胎,在女方受損的情況下有利可圖。
綜觀我國裝備制造業,雖然在部分領域中已獨領風騷,但卻并不能像機床行業那樣步入海外并購黃金歲月。很多公司仍然無法脫離低技術、低效率的境地,仍然需要資金注入,仍然需要國際管理經驗及先進技術。
但另一方面,國企引進海外技術與人才,未必是以控股為交換條件的。這也是國家對凱雷收購徐工案反復觀察、懸而未決的重要原因。
收購案的未來
徐工集團在2006年的營業額達到了200億元。從數字上看,徐工并不缺錢。
并購案未來的可能將有三種:在雙方股權比例為1:1的情況下,順利獲批,這是凱雷現在最愿意看到的;凱雷繼續讓步,成為徐工的參股方或第二大股東;退出對徐工機械的收購。
就算凱雷退出收購,也未嘗不是一次好的鍛煉。這讓凱雷等投資銀行學會了如何在國有企業收購戰中布局更加嚴密。而對于徐工集團來說,也能重新思考:除凱雷之外,徐工尋求改變的路是否還有更多條?
當去年凱雷同意交出控股權的時候,從其高管的言談中我們可以看出,凱雷有些累了。但不管控股權的出讓還是最后的撤離,這都是一場有意義的“馬拉松”。從中,國內更多企業會學到實施國際化重組的實戰經驗和教訓,而有關監管部門對國內裝備制造業的未來走向和發展脈絡,也將理出更清晰的思路。